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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好疼,钻心蚀骨的疼。强烈的撞击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震出来,嘭嘭嘭之后,剧烈的疼弥漫全身,胸腔里的空气也渐渐稀薄,呼吸顿时急促,她紧皱着眉心,漂亮的额头上泛出密密的汗珠。血色,蒙住她的眼,再也看不清……“啊!”江虞尖叫一声,从噩梦中醒来。她揉揉太阳穴,痛苦的闭上眼。心神不宁间,门被人推开。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江虞紧张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视线望去,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江虞无措的来不及松口气,便觉得床畔浅浅的塌了一方,隐隐之中,她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形轮廓,虽然看不清楚,但她却在无形之中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夜灯,突然的亮起。一道带着侵略的冰冷视线,便透过光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因为噩梦,还未平息的江虞,胸口起伏着呼吸更为急促。“你来了……?”许久,她才是稳住心神,抖着声音问。男人并未出声,一身军装的坐在床畔,身材修长、笔直健挺,微微扬起下颚,如同王者般,高贵傲慢。江虞抿抿唇,视线害怕的缩一缩,便见男人身子一动,微微前倾,向她欺近而来。女人面容精致,尤其是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朦胧之间水光润泽,漂亮极了。黑色的丝质吊带裙勾出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胸脯,裸露在外的双肩和锁骨,白皙得如同晶莹的美玉。“叶封……”江虞忍不住的唤一声,却猛的感受到凌人气息的逼近,身子剧烈的一颤。随即,他高大的身躯压了下下来,将她完全禁锢在身下。江虞动弹不得,承受着他的重量,几乎要窒息。不等她反应,叶封微微狭眸,带着粗茧的手掌豁然探入她的睡裙内……高高的撩起后,露出柔嫩白皙的肌肤,敞露着,微凉的空气侵入,江虞心跟着身体颤了一下。炙热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江虞乖巧的闭上眼睛,密密的亲吻而下,那片狭小之地,像是他感情的宣泄口一般,承载着他的全部疼惜。每当他亲吻她眼睛的时候,江虞都有一种错觉,那种真真实实的珍惜和怜爱,让她的身体如同润浸在欢愉的温水之中,舒服得她想要轻哼出声。“乔儿!”倏而,男人极富磁性的声音,深情一唤。江虞也自梦中苏醒,心头一阵酸涩。我不是沈乔。我是江虞,是江虞!这个事实,恐怕再多少年,他也认不清。只因,这双眼睛永远是沈乔的,是他心中最爱那个女人的。江虞挫败的颤着眼睑,晦涩的看他一眼,而后紧紧的闭上眼。男人密密的吻又落下,手指带着凉意,触上她温热的肌肤,熟练的褪下她单薄的睡裙。他还穿着的军装,皮带有点硬的咯在她皮肤上,有点疼,江虞闷声不出,继续由着他肆意的亲吻……叶封折腾到天亮,才松开她,呼吸沉稳的睡去。江虞翻着发疼的身子,重重叹口气,手指落在自己的眼睛上,突然的就摸到了一股湿润。

叶封,曾经是她的准姨父。因为沈乔,是她的小姨,与她母亲相差二十岁的亲生妹妹。五年前她考上京都艺术学院,江父江母奖励给她一辆新车,她刚拿到驾照,因为害怕就找了沈乔一起试车。也就是那一天,一辆失控的大货车,凶猛的撞了上来,医院就没气了,而她居然奇迹般的只是伤了眼睛。江虞知道,那是因为沈乔在关键时刻,帮她打了方向盘。沈乔救了她,还把眼睛给了她。内疚和忏悔,让江虞背负着这份沉重,一直过了五年。男人悠长沉稳的呼吸,浅浅的打入她的耳畔,江虞眼神迷蒙的看着他的脸,眸底闪过一丝苍凉和迷恋。叶封恨她吗?很恨吧!她不但让沈乔没了命,还用着她的眼睛。因此,叶封对她从来都是冷漠的,他从不说恨,可他冷漠眉峰下隐藏的憎恶,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在诉说,他对她,从来就没有欢喜过。这些,比起那些言语来,更加的让江虞难过。无声无息,却比任何的利刃都要锋利,不见血的让她万箭穿心。那她呢?恨他吗?相反,江虞爱叶封,爱到发了疯。第一次见叶封,她才十三岁,正是对爱情,对男女之事最为懵懂的时期,沈乔和叶封带着她去了游乐园。第一眼,江虞就被这个外表冷峻但眼眸总带着温情的男人吸引住。心跳得跟火箭似的,脸也红得像是红辣椒,火辣辣的。江虞知道,她不过是个挡箭牌,可她还是玩得很开心,只因为身边有叶封。再大一点的时候,她调皮的拉着小姨沈乔的手,撒娇:小姨,你把叶封让给我吧,我好喜欢叶封。那时候,她从不喊她哥哥,只是喊他的名字。沈乔听见了,以为她小孩子开玩笑,从来都只是一笑了之。可只有她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很想沈乔把叶封让给她。但,爱情,从来不是能让的。不爱,就是不爱啊。沈乔死了,叶封眼里的温情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江虞微微叹气,藏起眼睛里的悲悸,睫羽轻动,轻轻的闭上。“叶封,晚安。”沉长的夜,随着日光倾斜,变得光亮和充满生机。整个叶园披上金色的光芒,从窗扉打进来的光线落在她黑发和瓷白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她呓语一声,自沉睡中醒来。睁开眼,江虞正好看见男人硕长的背影晃进了换衣间。没一会,男人不高不低的淡漠嗓音传来:“江虞,我的西装呢?”这里是叶园,叶家的老宅,可叶封不经常住,而且他除了军装,很少会穿别的衣服,因此每隔一段时间,朱管家就会把他的衣服拿出来清洁一遍。被叶封一问,江虞这才是想起来,昨天他的西装全都送去干洗了。江虞拢拢身上的衣服,下了床,小心翼翼的靠近换衣间,解释:“朱管家拿去干洗了。你今天要出去?”久久没有回答,但江虞知道,此刻,他一定皱紧了眉头。舔舔唇,江虞捏了捏紧张的手心,讨好似的说:“我马上让朱管家去拿回来。”依旧,是了无声息的沉默。就是这样,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他都像是看不见般,当她是一道空气。

江虞的眼,积满了水雾,心也酸得发苦。“不用了。“男人冷峭的话语伴着他高大的身影掠过她的眼前,江虞看着依旧是一身军装的叶封有点发愣。一晃眼,叶封轻飘飘的出了去。江虞快速的跟上去,想要问他吃不吃早餐,人却已经钻入轿车之中离去。她赤着脚,望着渐渐消失的人,无声无息的叹气。“江小姐,今天少爷说回来吃饭呢。”朱管家一句话,又让江虞打起精神来。她掀掀眼睑,黑瞳闪过亮光,喜悦的问:“真的吗?”“真的,少爷亲自吩咐我准备午餐。”“嗯,我等会去花房里摘花回来。”江虞欣喜的扬唇,像是个小孩子般噔噔噔的跑回房间。换了整齐的衣服,兴高采烈的吃了早餐,也弯着眉眼,摘了自己亲自种下的向日葵。听见汽车声靠近,江虞顾不上洗手,捏着裙角飞快的从花房出来,跑向门口。如同离开时一样,车门打开,江虞看见了叶封冷峻的半张侧脸。他微垂着的眼睑,云淡风轻,却蕴含着高贵和收敛的霸气。“叶封!你回来……”最后的字眼,在见到跟着叶封下车的女人侧脸时,戛然而止。江虞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抖着唇,喉咙像是塞了一层稻草,又干又涩,许久她都没有将梗在喉间的那两个字说出来。沈乔!怎么会?她不是死了吗?恐惧,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将她全身包裹,越勒越紧,分秒之间,便将她的空气掠夺,疼得骨头都要碎裂。她踉跄着后退,手里的向日葵也早已跌入泥中。“叶大哥,这位是?”女人在看在江虞后,微皱着眉,疑惑的问。声音很清丽,也像极了沈乔!江虞终于清醒,她呆呆的看着从车里跨出的女人,黑长的直发披在脑后,身量高挑,容颜俏丽。侧脸和沈乔简直一模一样,但正脸,江虞多少发现了点不同。她不是沈乔,她只是长得像沈乔而已!叶封看见她的失态,削薄的薄唇抿起,勾起一条冷傲的唇线,声音也淡得不能再淡,“景秀,这是江虞。”景秀伸出手,友善的捏住江虞的手掌,俏皮的眨眼:“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她的打招呼方式,很随意也很调皮,也很像沈乔。沈乔,沈乔!全都是沈乔!江虞的手指传来一道疼痛,她这才是发现,景秀捏得很大力,再看她的唇角,带着一丝得意的挑衅。触电般,江虞甩开她的手,如同受到惊吓的小老鼠,缩着身子飞快的逃回房间。中午,她没有出去吃饭。叶封也没有过问一句,她想,他是不是有了新的人选,所以不打算要她了?毕竟她那么的像沈乔!晚上,江虞忍不住的出去,却看见客厅里相对而坐,侃侃而谈的男女。一瞬间,她嫉妒的眼睛发疼,心也疼得揪成了一团。江虞很想哭,汹涌而上的泪水凝聚在眼眶,随时都要崩溃,但她还是生生忍住。她不能哭……

“我只要你的身,所以江虞,管住自己的心,别爱上我。”这是她换上沈乔眼睛后,叶封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江虞的眼睛绑着绷带,看不到叶封的表情,但她从男人的语气里,听出了厌恶和克制的怒气。那时候,她的心很疼。眼睛也很疼,可叶封说:不许哭!别把沈乔的眼睛哭坏!从此,她便再也没哭过。江虞转身,脑袋空白的像是一只鸵鸟,只想把自己埋起来。然而,正在微笑着和叶封说话的景秀,还是精确的捕捉到江虞的一片衣角,黑沉的眸底闪过淡淡的嘲弄。“叶大哥,我去房间拿点东西。”景秀温柔的说话,神态也如同往昔的沈乔一般,美好的像是一块漂亮的水晶,忍不住的让人捧在手心,仔细呵护。“好,去吧。”男人优雅的颔首,俊朗又矜贵。景秀偏头,迈步沿着旋转手扶梯上了二楼,正巧看见江虞狼狈的躲进了不远处的洗手间。门没来得及关上,便被一股力道按住。缝隙中,江虞瞧见那酷似沈乔的眉眼,眼睛一涩,手也不觉的松开。“你就是那个占着叶园的女人,江虞?”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说了自己,但江虞知道她认识她。她微愣的看着景秀,看见她抱臂孤傲的样子,心很沉。“你找我什么事?”“没什么,就是看你这么寂寞,来看看你罢了。”景秀扬了扬唇,眼角也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江虞心中苦涩,抿着唇故作听不到,却不想听见女人更加得寸进尺,“还以为你长得天姿国色呢,原来不过如此啊!啧啧啧……多亏了沈乔的这双眼睛吧!”江虞眼瞳一缩,心中惊涛骇浪。她连这件事都知道?是叶封告诉她的?江虞紧紧的捏着拳头,牙齿也紧紧的咬在一起,疼的咯咯响,但最后,她松开拳头,语气平淡:“如果没别的了,我要回房了,请让开一下。”她说的是事实。她江虞,确实是靠了沈乔的眼睛,才能留在叶封的身边。这没什么好争辩的!江虞想绕过她离开,但忽然的,景秀捏住了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也闪过冷笑:“你说,要是现在我大喊救命,叶封是信你还是信我?”“毕竟我这张脸可是和沈乔更像!”江虞惊惧的看着她,来不及多说一句,整个身子便被景秀扯到走廊上。“景秀,你疯了!你这样做给谁看?”然而,她的话刚落下,景秀整个人便自动的往后退几步,然后狠狠的撞到了墙上,咚的一声磕到了后脑。“叶大哥,好疼……”一声娇弱的惊呼后,江虞只觉得眼前一花,男人欣长的身躯便到了跟前,将景秀扶进了怀内,而后冷眸狠狠的打在她的身上,“江虞,怎么回事!”冷漠的质问,让江虞顿时全身血液倒流,眼睛闪过一片黑暗。他保护的姿态,那么自然那么熟悉,像极了当年在沈乔面前的叶封。她嗫嚅着唇,隐在眼瞳深处的光也一点一点的消失,许久,她才是哽咽着,苍白辩解:“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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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雨夜,冷风灌着湿意,吹打在身上,犹如针刺,又冻又疼。

苏昀头上罩着的外套已经全进水了,她没想到雨会突然下这么大,出门时虽然刮了风,但绝对看不出要下雨的意思,还是这么大的局部骤雨。

又往前面跑了一阵,直到看到霓虹闪耀,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她才终于停下。

站在酒店大门口,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将湿漉漉的外套搭在手上,料理好了,她才走到前台,礼貌的开口:“你好,请问秦子琛先生,在哪间房?”

德悦酒店是景天市唯一一间七星级酒店,素以保全严密,隐私性好而著称。

前台服务人员看了苏昀好一会儿,像是在辨认她的身份。

苏昀看了看手表,有些着急:“我是秦先生的助理,是他让我来的。”

前台打了通电话,说了两句,挂断,才对苏昀指了指右边的电梯:“七楼左转第一间房,。”

苏昀应了一声,走过去。

电梯没一会儿就来了,她进入,按了楼层,手还忙着收拾衣服上的水渍。

都已经睡觉了,结果顶头上司一通电话,她不来也得来。

三月前回国,她如意的进入秦氏工作,虽然工作时间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但是看在离心愿更近的份上,这点要求,也就无足轻重了。

秦氏在整个景天市,乃至整个南方,都是排的上号的领军型企业,她吃了这么多苦,念了三年硕士回国,就是为了进入秦氏,虽然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助理,但她相信,努力点,职位上去了,总有机会。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七楼。

红色的地摊绵延的铺满了整个走廊,淡淡的玫瑰花香气,从旁边的装饰熏香灯里缓缓飘出。

苏昀找到房,透过走廊的窗户,理了理湿润的头发,这才敲门。

敲了两声,没人开门。

再敲了两声,还是没人开门。

难道不是这儿?

她又确定了一下房号,正打算打电话去前台再问问,眼前的房门,咔嚓一声打开。

里面,上半身光裸,下半身围着条浴巾的男人,一边擦着湿发,一边看着她,狭长的黑眸里,含着一丝淡凉。

“秦总……”苏昀咽了口唾沫,僵硬的看着眼前骤然出现的裸身型男,脸没有预兆的红了一片。

男人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眼,转身走进室内。

苏昀连忙跟进入。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朦胧的光线将环境衬托得有些迷离。

她站在房间正中央,小心的转着眼珠,四处打量。

“苏昀。”身前,顶着一头半干短发的男人,捞起沙发上的的衬衫,背着她问:“有驾照?”

苏昀站好,下意识点头:“有。”

“中国驾照?”

“……是。”

他不再说话,穿上衣服,顺势解开腰间的浴巾。

苏昀被他着不拘小节的动作,弄得一炸,赶紧转来视线,不敢看。

前方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直到扣皮带的声音响起,她才抬起头,发现他已经穿好了,总算松了口气。

捞起最后的外套,他一边理着袖口纽,一边朝门外走。

苏昀懵懵懂懂的跟上男人的脚步,有些匆忙。

走到电梯口,男人又开口:“家里有门禁?”

“额……没有。”这个问题,在应聘的时候,他已经问过了,她当时,也是这么回答。

似乎也只是再确定一次,得到答案,男人不再言语,此时,电梯到了。

走进去,他按了负二楼。

电梯里的气氛很沉默,到底才跟这位上司三个月,并且深夜被召唤,今天也是第一次,苏昀隐隐有些不安,毕竟,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开车。

是的,秦子琛就是叫她来开车的。

扣上安全带,她将车驶出停车场,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正在划手机的男人,询问:“秦总,我们去哪儿?”

“青山陵园。”

大半夜去陵园,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确切的说,任何时候去那种地方,都不算恰当。

苏昀愣了一下,确定自家上司没开玩笑,才收回诧然的目光,老实驱动车子。今夜的雨很大,窗外唰唰的声音,伴着风吹,感觉有些恐怖。

雨刷拼命地转动着,一下一下,划开玻璃上的雾色,却很快又被覆盖。

青山陵园距离市区足足有三小时的车程,非常远,并且加上夜路不好走,晚上开车还要控制速度。

不过一小时,苏昀已经有些累了,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后座的男人,靠在椅背上,眸子紧闭,似乎睡着了。

听说今天,秦总有个酒会,就在徳悦办的,不过应该很早就结束了,可他似乎一直都在酒店,直到她去的时候。

那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收回心思,这些老板的事,跟她一个小助理没关系,她想再多也没用。

正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的人,她几乎能猜到是谁。

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确定男人没有醒,她咬咬牙,没接那通电话。

现在,客观来说,还属于她的上班时间。

“接吧。”

后面,淡凉的男音,突然有些沙哑的响起。

苏昀一愣,条件反射的拒绝:“秦总,没事儿。”

男人睁开眸,漆黑的眼瞳慵懒的敛着,不温不火:“接。”

这个字,简练,直接。

苏昀吞了口唾沫,有些被他的语调惊到。

老实的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她按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个压抑着声量的女音:“你出去了?怎么这么晚出去?”

电话是安心打来的,刚刚回国,苏昀找不到合心意的房子,暂时是借住在旧同学安心的家里。

“是公事,临时出来的。”

那头安心的声音更低了些:“小风做恶梦了,嚷着要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苏昀心头紧了一下,又瞥了眼后视镜,见后座的男人恢复了之前的姿势,重新闭上了眼睛,她回道:“估计明天早上了,你帮我……”

“好了,知道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安心已经叹了口气:“我照顾小风就好,你专心做事,早点回来。”

“好。”她答应。

挂了电话,随意看了眼导航,预计还有一小时四十分钟的车程。

她吐了口气,揉揉眉心。

后面,男人的淡淡的音色,再次响起:“男朋友?”

“不是。”苏昀不太擅长跟上司闲聊,但车内太安静了,她也只有说点什么:“是好朋友,刚回国,现在住在她家。”

男人沉默一会儿,半晌,开口:“谈了朋友说一声,秦氏不是冷血企业,尽量不会影响员工性生活。”

“咳咳咳……”苏昀被这话震得差点呛住,脸迅速红成猴屁股。

接下来的时间,苏昀是一句话都不敢说,深怕说点什么,又惹了自家上司,再次语出惊人。

三点过的样子,车子终于驶到青山陵园,此时雨越下越大,外面几乎已经到了狂风大作的情况。

“秦总,到了。”

俊美的男人睁开眸,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吩咐:“车上没伞,找个有檐的地方停。”

夜晚的视野不好,再加上雨太大,到处看着都是朦朦胧胧的,苏昀恍惚间看到停车场三个字,便驶了进去,终于找到个停车位。

后座的男人解开安全带,却没下车,只是打了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楼上有个穿着西装革履,肩上别着白布的男人匆匆跑下来,看到他们的车,一脸殷勤的走来。

秦子琛这才下车,与那男人握了握手。

“没想到这样的天气,秦总竟然会来,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也会老怀安慰。”男人说着说着,表情沉痛下来。

秦子琛面色深沉:“节哀。”

男人吸了口气,赶紧领着秦子琛,往楼上的殡仪厅去。

苏昀在后面跟着,等到进了灵堂,看到了堂上的遗像,才认出,这就是前几天新闻上播得那位地产陈家的陈老。

她记得,秦氏和陈家好像有不少业务往来,难怪秦子琛不惜大半夜亲自前来。

给逝者上了香,秦子琛被领到靠前的位置,陈家的新任当家全程陪聊,苏昀也被带到了另外的位置休息。

守夜不是个轻松的活,等到四点过,苏昀已经开始发困了,她不知道第几次朝前面的秦子琛望去,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精神,到现在还不露半点疲态。

四点半的时候,苏昀惯性的又抬眼看过去,却看到位置上没人了。

嗯?

她四下望望,没找到秦子琛,不觉起身,走出殡仪厅。

刚出大门,一个转角,头便撞进了一个有些坚硬的怀抱。

她“唔”了一声,身体贯力往后一倒,手臂,却倏地被拉住,接着一个摇晃,她没往后倒,却往前倒了去,再次跌进了那个沉稳硬挺,带着几分热度的胸膛。

“不看路?”清冷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苏昀捂着脸,仰头,就对上自家上司微敛的黑眸,不觉身子一僵。

“抱,抱歉,秦总,我有点困,所以……”

“抱怨我让你加班?”男人沉声打断她的话。

苏昀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口才并不算好,一时也找不出恰当的词,顿时着急。

秦子琛却没理她的慌张,看了眼厅内的情况,低声道:“早上六点火化,至少七点才能走。”话落,他又补了一句:“回去后,放你一天假。”

苏昀心里发苦,她真的没有计较的意思,可看自家上司一副“这样你总满意了吧”的表情,她只能闷闷的不再吭声。

其实,多一天假也是好事来的。

苏昀其实在国外读研的时候,也经常熬夜,但是绝对不是这样无聊的情况,她是孤儿,没有参加过什么葬礼,更没给谁守过灵,今晚,还真是第一次。

早上五点半,殡仪馆已经开始准备,等到六点,遗体被推进火化房,接着,又是一番事宜,等到全部结束,已经七点一刻了。

陈家那位新任当家,彬彬有礼的把秦子琛送上车,并且一再询问,需不需要借个司机给他,因为苏昀看起来,可能已经不好再开车了。

秦子琛瞧着苏昀,淡声问:“需要?”

苏昀赶紧摇头:“不需要!”为了证明自己是个能搬能抬,能文能武,绝对美观实用的好助理,她豁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不少,可就算如此,因为道路太湿,苏昀开的速度也不敢快,等到回到市区,已经快十点了。

送了秦子琛回家,将车停了,她也顾不得高昂的打车费,打了的,就回家。

刚到家,就看安心买了菜回来,看她一副奄奄一息的摸样,不觉挑眉:“你不会被你家上司潜规则了吧,搞得这么惨。”

苏昀咧嘴一笑:“你见过把人带到殡仪馆潜规则的吗?”

安心瞪眼:“殡仪馆?”

苏昀也没心情解释了,拖着要死不活的身子,就把自己扔到床上。

安心踢了踢她的脚:“还以为你早上会回来,小风还等着你送他上学,结果没等到你,那小子眼睛都红了。”

“然后呢?”她半眯着眼睛问。

安心眼睛一厉:“你什么语气?他是你亲生的吗?摊上你这么个妈,也不知道小风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苏昀咕哝着翻了个身,将胳膊枕在脑袋下:“别被他骗了,那小子在美国都自己去学校,就看你好欺负,才在你面前装可怜。”

“总之我不管,往后你不准再半夜出去了,你不心疼儿子,我还心疼我干儿子呢。”

“这我可说不准。”想到昨晚的事,苏昀盯着天花板,吐了口气:“只要能尽快升职,老板别说叫我半夜出去,叫我不吃不喝都行。”

安心皱眉:“急功近利。”

苏昀笑了一下,没做声。

进秦氏,想升职,这些,都不是无端端冒出的念头,事实上,有些事,如果不站高点,她还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在家睡了大半天,到下午四点才醒,苏昀洗漱完,看了看时间,拽着提包,出了门。

苏风的学校,离安心家并不远,苏昀到的时候,还没放学,她看了一圈儿校门外的商店,趁着还没人排队,买了两袋鸡蛋饼,这才重新走到校门口。

五点一到,学校放学铃声一响,里面,几乎立刻涌出一大群的学生。

看着一个个背着大书包,一颠一颠跑出来的豆芽菜,苏昀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自家儿子。

“这里。”她挥挥手,脸上扬着灿笑。

看到了她,苏风赶紧跑来,小小的身子倏地撞进妈妈的怀里,撞得苏昀都有些发晃。

“你慢点。”她嗔了一声,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然后把鸡蛋饼递给他。

苏风笑嘻嘻的抓着,掰开一个小球放进嘴里,仰头问:“妈妈,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接我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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