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力维斯（蒙语）---雪豹

伊力维斯

陈永新

一

太和殿俗称金銮殿。在今故宫中心部位。故宫“三大殿”之一。建于明永久十八年（年）。初名奉天殿，明嘉靖四十一年（年）改名皇极殿，清顺治二年（年）始称今名。现建筑为康熙三十四年（年）重建，建在高约2米的汉白玉石台基上。台基四周矗立成排云龙云凤望柱，前后各有三座石阶，中间石阶以巨大的石料雕刻有蟠龙，衬托以海浪和流云的“御路”。殿面阔十一间，进深五间，垂檐庑殿顶，高35.05米、宽约63米、面积平方米。殿内竖沥粉金漆木柱和精致的蟠龙藻井，富丽堂皇。明清皇帝的重大典礼，如皇帝即位、延展以及春节、冬至等节日庆典和出兵征讨、大捷庆功等活动都在此举行。该殿红墙黄瓦，蔚为壮观。

此刻紫禁城。太和殿上，45岁的乾隆皇帝手悬狼毫意气风发笔走龙蛇，尽洒胸臆欢欣……

乾隆二十年（年）六月癸丑

谕（军机大臣等）：“西师奏凯，大兵直抵伊犁。准噶尔诸部，尽于版图。其星辰分野，日月出入，昼夜节气时刻，宜载入时宪书，颁次正朔；其山川道里、应详细相度，载入皇舆全图，以昭中外一统之盛。”

六月的己未月，又有捷报飞来——

逆犯罗布藏丹津、巴朗、孟克特穆尔等，解送至京。兵部率解俘官兵，押俘由长安右门入。进天安右门，至太庙街门外，向北立。候告祭大臣至，令俘向北跪。告祭大臣，进太庙行礼毕，兵部率解俘官兵、押俘至社稷门外，令俘仍向北跪，告祭行礼如前议。

六月庚申日，此日莫非是乾隆大帝前半生政治生涯的巅峰之日——

上御午门楼。王宫百官朝服侍班，铙歌大乐，金鼓全作。兵部堂官，以解到逆俘，跪奏请旨。命刑部将巴朗、孟克特穆尔、即行正法。罗布藏丹津，交军机大臣等审讯。刑部堂官，跪领旨，押俘出天安右门。王公百官行庆贺礼。

天朝与欲行分裂华夏疆土的准噶尔部几十年的战争，以大清完胜告结。此时此刻起，大一统的国家巍巍耸立，王公百官、庶民百姓，家家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和美的阳光铺洒在京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金光灿灿。

西域准噶尔部腹地之固勒扎庙金碧辉煌。六月十五这一天，上苍似尤为眷顾，赐福固勒扎庙——距大庙仅10余里的吐乎拉苏大草原，旌旗遮日，骏马披彩，人头簇动，驼羊如云。准噶尔腹地一场史元前例的浩盛的订婚喜典，将在太阳当顶、花草笑颜的时刻举行。

固勒扎庙青春勃发，迎三十年一遇鼎盛；

吐乎拉苏天地垂青，纳三百年浓缩精华。

该是揭开固勒扎庙端庄面纱的一刻了：

固勒扎庙，又称金顶寺，是华夏西北边陲最早的规模宏伟的喇嘛庙之一。（庙址位于现伊宁市郊东北4、5公里处）。

明末清初之际，厄鲁特蒙古族之准噶尔部进据伊犁。伊犁河谷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使准噶尔部很快强盛起来，其势力达到额尔齐斯河中上游及叶尼塞河上游广大地区，“雄据四部之上”，并以“伊犁为会宗地”。由于厄鲁特蒙古信奉黄教，伊犁不仅是准噶尔的政治、军事、经济中心，也是宗教活动中心。伊犁河两边多建寺院，号称“五集散”，后扩大为九集散。集散系专掌喇嘛事务的机构。

18世纪初，准噶尔首领策妄阿拉布坦乘西藏政局纷乱之机，于年派其弟大策凌敦多布率精兵人，进军西藏击败藏兵，围攻布达拉宫，搜取各庙金银、神器、佛像、重器返归伊犁，在伊犁河北岸建造了规模宏伟的固勒扎都纲，在伊犁河南岸建造了海努克都纲。“固勒扎”，蒙古语，盘羊。该庙屋顶用盘羊角装饰而得名。“海努克”，蒙古语，牦牛。该庙屋顶用巨大牦牛角装饰得名。“都纲”为蒙古语庙的意思。

固勒扎庙建筑宏伟富丽，寺顶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故称金顶寺。海努克庙顶在阳光照耀下银光闪闪，故称银顶寺。固勒扎庙、海努克庙“高刹摩霄，金幡耀日，栋薨宏敞，象设庄严，聚集喇嘛，居此二寺，暮鼓朝螺，梵呗清越。”尤以固勒扎庙更为雄宏，因其居之高埠，云层缭垣，周一里许。五集散更居此诵经。此时供养喇嘛六千余众。每逢岁首、盛夏，准噶尔部各地喇嘛教徒，从四面八方赶来，虔诚拜佛，捐珍宝，施金银，以事庄严。“庙之宏瞻，遂甲于漠北。”

吐乎拉苏草原且是另外一幅绰约、倜傥：

她静卧在西北山主脉婆罗科努山与精河县交界的科古尔琴山段南侧的现伊宁县境。总面积达公顷。盛夏季节来此度夏抓膘的牛羊马驼近万头（只）。近顶帐篷宛如繁星，点缀于辽阔养眼的大草原上。西域大小草原数以百计，吐乎拉苏草原却别具风姿，独领风骚：

多数草原一览无余、一览无他物的鲜花绿草，铺展开的花草于极目处同天地衡街；吐乎拉苏草原且是“之”字型的草场林坪－－一大片草场紧靠一簇长而威仪的松林，松林后是又一片美丽的草原，草原后又是……，一原一林，一原一林，一原又一林。立科古尔琴山俯瞰，欲纵身一跃，将身躯与灵魂融进这美艳奇丽、永恒纯净的“草林”。

多数草原七彩野花点缀其间，星罗棋佈般亮眼；也有漫山遍野的红花摇曳，令人醉眼；吐乎拉苏草原且是林前林后林中的大草坪上一漫漫、亮晶晶、黄灿灿、绵锻似的快乐黄花儿。夏风拂过，金波舒卷，珍珠玛瑙（牛羊）繁星般闪烁。绿草簇拥黄花儿，黄花儿亲吻牛羊，铺天盖地美艳舒卷，阳光在动态中摄影，莫非仙境降落凡间？！

多数草原高低逶迤，有小沟浅坎，似一张带皱的大床单；在吐乎拉苏草原的第二片松林地带，有一条西南往东北走向的沟，宽4.5米，深7.5米，长多少无人能说清楚。沟畔两侧，茂繁的松树卫兵似挺立，沟内潺潺清溪，叮咚悦耳。此沟后人称五媳妇沟。无疑此草原不仅是牛羊马驼的大粮仓，宰桑牧众的栖息地，更是一处进退自如的军事战伐胜地。

吐乎拉苏草原真正让众草原相形见拙，自愧弗如的是，不止二三位晨起的巴图鲁，在这片草原深处发现了伊力维斯（蒙语：雪豹）。美丽的矫健的无敌的珍稀的雪域之王啊！此生是否有福一睹尊颜！

四面八方的宰桑、牧众，骑马骑驼满面春风，还在向一处“乌孙将军阅兵台”的地段汇聚。订婚仪式不是结婚盛典，何以较娶亲热烈10倍、隆重10倍？无疑与即将威仪登场的男女主人的地位、声誉、威望相关连。

男方：天朝御赐二品、双亲王、定西北路军副将、辉特汗台吉、33岁的阿睦尔撒纳。

女方：准噶尔腹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德高望重之达什达瓦寡妻之爱女。

有二个足球场大的平展似毯的鲜草坪上，已搭起一座四面透风的紫红色凉棚，订婚仪式将在棚内举行。棚周人山人海，马嘶驼鸣。太阳已当顶，怎不见辉特汗台吉定亲送礼的团队：

达什达瓦妻着一身蒙古族妇人盛装，双手互握，在朝南的大棚边布来踱去：守时若金，是宰桑大户人的家规铁律。再有喝半碗奶茶的时刻，便是仪式举行之际，男方人众还未见踪影，莫非有不可逆的事件发生？忐忑的心跳鼓槌似敲击她的心屏。

“尊贵的夫人您好！我没来晚吧！”

达什达瓦妻侧身，一身蓝雾色古袍服的中年男子抚前胸脱帽行深度鞠躬礼。

“你…”

“晚辈，阿睦尔撒纳。”

……

一排69公分高的松木树墩。达什达瓦妻居中端坐。左侧阿睦尔撒纳、班珠儿（阿睦尔撒纳的同母异父弟）、右侧为50岁的御封三等公爵玛木特。众人皆面西端坐于棚内。一宰桑着鲜亮袍服立于棚西前左侧，将代表男方家长吟诵祝词。一红服占卜喇嘛胸披佛珠立于棚西前右侧，见证赐福此次订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百米开外，九面东布尔巴斯（牛皮大鼓）由缓而速匐声敲响。“噢、噢、噢”，站立棚四周的数千贺众高声欢呼，持续约半分钟，贺众欢呼声嘎然休止。

着鲜亮袍服的宰桑面向达什达瓦妻恭立，开始了口语和肢体语言的吞吐－－诵祝词

嗻！

尊敬的老夫人，

您像滋润万物的大海，

象屏障一切的神山，

象晚间的长明灯，

象茫茫世界的灯塔，

象空中灿烂的星星。

请允许我向您、还有你们……

向坐在上首的老夫人，

向立于四周的父老乡亲，

陈述下面这桩事情：

早在天地刚刚分开，

早在部落如朝日初升，

早在四卫拉特刚刚形成，

佛祖就为我们制订，

必须遵守的法规，

和各种各样的章程。

今天我们来到这里，

正是为了照章而行。

自从混沌初开之日，

自从扎赖·斯钦制订规程，（蒙古族民间传说中，在世界最初形成、人类刚刚出现时，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得了一双儿女。侍儿女到了结婚年龄，其父前往佛祖扎赖·斯钦处，询问婚嫁之事应如何办理。扎赖·斯钦答道：吃一条条羊腿肉，喝一壶壶美酒，准备各种各样的礼品，让没有血缘关系的姑娘小伙结亲。此后，人们便按照扎赖·斯钦制订的这个规程办理婚事。）

宇宙间星星就和月亮相伴，

天空中云和雾就缠绕难分，

人世间男子就和女子结亲。

（天地感应，此时草原上空展翅飞掠过几对通体雪白的小天鹅。）

不管世界怎样变幻，

男姻女嫁之事从未间断。

不管天空多么高远，

星星和月亮永远相伴。

不管大河源于何处，

高山和平原紧紧相连。不管树木扎根多深，

根和枝叶相互依存。

这时，一着盔甲兵士，轻步至班珠尔身侧俯首低语。班珠尔点头示意兵士退下。继而向阿睦尔撒纳耳语，阿浅笑挥下手臂，示意不予理会。

吟诵者继续祝词：

正因为如此。

特请高明的占卜喇嘛，

选定了今天这个黄道吉日，

前来接受你们赐给的福分，

这福分如浩瀚的海水一样满盈，

如万年檀香树叶一样茂盛。

为恭听你们吉利的回音，

我们来到了您家中。

为一瞻您威严的仪容，

我们来到了您家中。

乡亲们都说：

挽弓的好手在我们家，

缝补的能人在您家。

抓狍鹿的好手在我们家，

做针线的能人在您家。

牧弓的好手在我们家，

拾粪的能人在您家。

放鹰的好手在我们家，

绣花的能人在您家。

射水獭的好手在我们家，

缝绸衣的能人在您家。

猎取野物的好手在我们家，

生火做饭的能人在您家。

正因为如此，

我们特地来到这里，

拜见尊敬的老人您，

恭听您糖一般甜的回音。

人说宝贵的骏马，

能使远路变近；

可爱的姑娘小伙，

“停，宰桑司仪请停。”阿睦尔撒纳起身，手指胸两下。“我不是小伙，是一中年武夫，诵词改改。”他向达什达瓦妻谦恭一笑，落座。

可爱的将军美女，……

“什么将军？我借清廷之兵平叛达瓦齐，达瓦齐已完败，‘定西副将’之职不实。再改。”阿睦尔撒纳面色严肃。

可爱的硬汉美女，

“好，硬汉美女好！”阿睦尔撒纳面露喜色。

能让两家结亲。

我们今天来到这里，

就为的是做您胯下之马，

就为的是做您的马身上的鞍垫，

就为的是做您马鞍下的脚蹬；

这时，一身手敏捷的兵士匆匆至班珠尔身旁，“班第将军请你速回大营听旨。”

“何事？”阿睦尔撒纳问。

“博格达汗（皇帝）令班珠尔参赞大臣即刻前往热河瞻仰。”

阿睦尔撒纳沉吟半晌。“传告班第将军，参赞大臣战伤复发，无法坐鞍，暂无法去热河瞻仰。”

“是。”兵士抱拳退下。

玛木特眉头微锁：班珠尔之伤在左臂，不能坐鞍？

咱们这一对姻亲，

不是靠蟒缎和绸子结成，

而是靠了天生的缘分。

不是随大溜凑合而成，

而是按着注定的缘分。

亲人啊，我们来到这里，

是为恭听你们美好的回音。

四位权威大人立起，手牵手高扬手臂三次欢呼。

订婚仪式动人一幕开始了，四面的观众熙熙攘攘向大棚聚集。在西面棚前仅剩半个篮球场的空草地上，男方送礼代表诵词宰桑、女方受礼代表，一举止端庄面容姣美的中年妇女同时登场。男方送礼需一一向女方呈献。女方收礼，必一一询问这些礼物有何讲究，男方以祝词形式应答。

男方谦恭地递上雪白的哈达，女方虔诚恭接，甜润的声音随即弹出：－－嗻！这哈达有什么讲究？

－－最吉祥之物莫过于哈达，

它象征咱们这对亲家，

情义之长，纯洁无瑕。

略去礼物献、迊程序，让我们将聚焦点盯向快乐的询问，自豪的应答吧！

－－嗻！这鹿胶又怎么讲？

这鹿胶熬成的黄胶粘又粘，

它象征咱两家永不分离。

－－嗻！这（六瓮）酒有什么讲究？

－－这酒是吉利的象征，

它是美味食品中的上乘，

当年成吉思汗亲自订定。

今日美酒博格达汗亲奖

平达瓦齐逆酋首功之人

大台吉阿睦尔撒纳。

“哦，哦！美酒、好酒！”人群中的部分观者发出欢呼。

玛木特的左手在衣袍下摆捏了一把。半年前在热河我过50岁生日，博格达汗赐我一瓮京城老酒。这6瓮酒是博格达汗赐前锋营将士的，如何说成是赐啊……？

－－嗻！这（盘）珍珠又怎么讲？

－－这珍珠表示吉祥，

它价值连城西域罕见，

系大台吉在京城用心购得，愿咱们的情义如珍珠般闪光。

玛木特的屁股在木墩上扭动了两下，墩上似有异物。越说越离谱，这盘珍珠明明系博格达汗恩赐，怎么是购得？说瞎话是要烂舌头的。我玛木特尽管年过半百，但乾隆二十年（年）四月壬申那份谕旨的内容大体记得：

谕军机大臣等：“阿睦尔撒纳奏称：‘集赛宰桑齐汗，率众投诚，即随大军前进。并遣副都统敦多布，前往集赛招降各处宰桑，俾即派兵擒获巴朗。又遣达什敦多布，招降宰桑都噶尔。’办理俱合机宜，朕深为嘉予。……著加恩赐与朕御用珍珠数珠一盘，荷包鼻烟壶各一件，以示奖励。”

－－嗻！这、这是什么兵器？这又怎么讲?

－－这是豹尾枪四杆

这是当今守卫部落痛歼仇敌的锐器。

这是博格达汗赠予首功人的礼品，

大台吉悉数敬呈老妇人。

达什达瓦寡妻、阿睦尔撒纳一道站起，左右脸颊互贴。达妻连声说：“谢谢，谢谢！”阿睦尔撒纳小声回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谁也意想不到的一幕，蓦然呈现在天地之间人群之中－－一双黑皮革战靴，陈旧的、靴面带有三五处血痕的高腰战靴，被诵词宰桑双手平端，呈递女方受礼者眼前。

“这、这、这是做、做什么？”她惊诧地退后半步，不敢伸手。她将胆怯的目光移向鄂托克（蒙语：领土）的女主人达什达瓦妻。

达妻已离开座位，她满面通红，呼吸急促三步并两步来到诵词者面前，两只眼锥子似“钻进”战靴，有那么七、八秒钟一动不动。蓦然扑上去两手发疯似抢过战靴，双手捧靴，身呈弯弓，靴贴脸庞呆立，蓦然身躯重重一晃，双膝跪地，泪如雨下……

十年了，别提它了！年，准噶尔首领噶尔丹策零死，留下三子：长子达尔札，是个喇嘛，因其庶出（婢女所生），不得立；次子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被拥立为汗；三子为策妄达什，拥护他的有大小策零敦多布（策妄阿拉布坦的两个弟弟）的部落。那木扎尔年幼（即位时十三岁）荒淫，被其姐父萨音波勒克杀死。喇嘛达尔札被拥立为汗，他更荒淫残暴。小策零敦多布之子达什达瓦，辉特部台吉阿睦尔撒纳，和硕部台吉班珠尔共同设谋，想拥立策妄达什为汗。不想此计划被喇嘛达尔札发觉，他诱使策妄达什及达什达瓦至大帐，将策妄达什刀杀，将达什达瓦五马分尸……随后近十年的日子，达什达瓦妻带领达什达瓦部八千人众周旋于诸部之间，白日里精神抖擞，夜晚以泪洗面。今日订亲仪式突见丈夫亡物，她如何能不激动惊喜，喜极而泣？

此时此刻只有未来的女婿、辉特部台吉方有资格劝慰老妇人归座。阿睦尔撒纳将达什达瓦妻双手扶起，“我们归位吧，仪式还要继续。”

达妻放下战靴，两手紧抓台吉一只胳膊。“喇嘛达尔札一定是你所杀，战靴也是你夺回！”

阿睦尔撒纳微微点头。“袭杀喇嘛达尔札（他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达尔札大帐，将其袭杀），我只取回两物：准噶尔部总台吉铜印和您丈夫的战靴。”

达妻双手抚胸，向阿睦尔撒纳呈90°，深深久久鞠躬。

…………

－－嗻！这打火石又怎么讲？

－－打火石也表示吉祥，

愿咱们的情义时时闪光发亮。

－－嗻！这乌勒草又怎么讲？

－－打火用的乌勒草一点就着，

愿大家也象它一样机智灵活。

－－嗻！这皮绳又怎么讲？

－－这皮绳也是吉祥之物，

愿咱们两家常来常往，

就象这拉不断的皮绳一样。

“噢，噢，噢，拉不断的皮绳，吉祥的皮绳！”四围的观众发出阵阵欢呼，还有的青年把毡帽抛向空中。

俩位清军传令兵装束的青年，满头热汗进蓬行抱拳之礼：“班第将军催班珠尔速回大帐听旨，也请副将您一道返回。”

阿睦尔撒纳至传令兵身前，两手各搭在一传令兵肩上。“请回复班第将军，不要再麻烦传令兄弟了，我等态度已表明，班珠尔腰疾复发不能长时驱马。这边事毕，我们会尽快弛归大帐的。”他从身上摸出两块碎银分置两人手上。“买碗凉茶消暑。”

他款步至诵词宰桑面前，从袍衣抽出一袭明黄色黑边旗帜抖开，向四围观众展示：“额附宰桑、乡亲父老，这面旗你们见过吗？”

“见过，我们见过。”南侧面几人回应。

“谁的大旗？”

“达瓦齐的帅旗，达瓦齐的帅旗。”东西南北四面均有人回应。

“对，这是达瓦齐这个大恶棍的帅旗，他已被我在格登山上打的丢盔弃甲，全军覆灭，只身潜逃布鲁特，不日将被擒俘。今日我与达什达瓦之女结缘，；两部协力相助，即可收服四卫拉特！各位大智大勇的武士，勤劳剽悍的乡亲，你们赞同吗？”

“嗷，嗷，嗷！”四围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呼声。

送礼祝词仪式没有茶叶、手绢、马奶子、糖果这些常规必备的送礼唱词。男方将这些常规礼品在仪式结束时，慷慨的洒向了东西南北四方。

女方回赠礼品时，达什达瓦妻原准备给阿睦尔撒纳两个惊喜：一只三个月的雪豹，一牛皮袋婆罗科努山百年雪莲。玛木特力阻，达什达瓦妻留下了雪豹。

接待男方代表打的午宴极丰盛，牛羊马驼、野鸡野兔，还有只此一溪，别无此物的红眼睛高山冷水鱼－－鳟鱼。

半醉的玛木特以访亲戚为由，向阿睦尔撒纳告假两天，暂留驻达什达瓦部营地。（未完待续）

陈永新，年出生，系新疆作协会员，兵团作协会员，兵团四师作协副主席，伊犁师范学院人文学院客座教授。著有长篇小说《东布尔巴斯》、游记体散文集《伊犁天马山雄水丽》、叙事长诗《东方之魂》及电视系列讲座《维统兴分裂衰》《屯垦千古策戍边万众心》。

本期编辑：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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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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